绿萼像一阵疾风般从窗户飘入，她一看段馨琬那副悲切而又面如死灰的神色，心“咯噔”一沉，连连跺脚，“小姐，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可知——”绿萼微顿，气鼓鼓地将手中的帕子罩在慕容琛面上，咬牙切齿地说：“你——你最好不要醒过来！”
绿萼拎起茶壶，咕噜咕噜将一壶凉茶下肚，抬手狠狠抹去唇角的水珠，突然沉默，其实，这一路奔来，她一直在考虑到底先说哪一件事才是把握住了重点。
今夜，她不止没请来她的老母，还在仓皇逃命中，险些被人抓去，想想，就觉得窝心。
绿萼愤怒的眸光倏地投向慕容琛，“我真想一刀将你了结。”
“那你还迟疑什么？”段馨琬的声音苍白无力，望向前方的眸光虚无所在，“父亲还活着吗？”
绿萼的双拳重重砸在膝盖上，翻她一眼，气哼哼地说：“你还知你有个父亲？”绿萼的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哗哗而落，“死了，你可满意？”
段馨琬心口如有巨石在碾，哽咽着追问：“那我母亲呢？”
绿萼就像听到大笑话一般，怪异地将她望着，讥诮的话语如冰刀子一般，“夫人？你莫不是以为她会对将军不离不弃？简直天大的笑话！她一早无影无踪，跟你一样没良心。”
绿萼生在宇文家，长在宇文家，效忠在宇文家，又时常受到宇文康的照拂，现在这个当家人突然遇袭身亡，她根本接受不了。
“你……你们好无情……”绿萼揪住心口，哭得险些昏过去，“他是你们的亲人啊！”
绿萼瞥一眼呆若木鸡地段馨琬，她的悲愤愈发难以遏制，撒气的话不受控制地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无所不能的大小姐，你为了别人，什么都舍得豁出去，连你的父亲也不例外，我对你可真是刮目相看！”说到这儿，她突然掀掉慕容琛面上的帕子，“瞧瞧，好好瞧瞧，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你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护国大将军宇文康遇袭身亡，护国大将军夫人甄凌燕不知所踪，普天之下，再没人解得了逍遥散的余毒。
绿萼望着她，失声痛哭，“小姐，你知道吗……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啊！”
段馨琬压抑地哭泣着，抱头朝墙上撞去，“可我才是该死的那个人。”
绿萼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那些话忍不住地说出口，她早有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这会儿，再不敢多说一个字，连忙拽住她，只反复说着一句话，“小姐，还有我，还有我……”
“你也走啊！”段馨琬将她撞倒，撑着膝盖站起，像赶苍蝇一般地将绿萼朝门外挥去，“走，走，快走！”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入绿萼的耳中，“跟着我，你早晚会死。”
“我不怕。”绿萼倔强地扬起圆乎乎的脸，大眼睛扑闪扑闪，语气前所未有的肃然，“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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