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历年间,冬降瑞雪,次年春逢甘露,夏季高温而雨水丰,秋初艳阳高照,是谓丰年。
然天有不测,秋稻未刈,温骤降,秋末江南之地天降骤雪,百稼被雪,灾年矣。
京城此时传出一个爆炸性新闻:火海血洗后的康碧堂闹鬼了!
勾栏瓦肆、酒楼茶馆这都成了热门话题,都说什么龙家灭族当晚院内冤鬼嚎哭,一白鬼院内迟迟徘徊,身有猩红血迹,无腿,终不愿离去。
鬼哭时天降炸雷,继而大雪纷飞,是个冤鬼。
“哎,这龙郎中家是够冤,治不好病竟然就被灭了族。”
“不是说是因为给娘娘下了毒才受了惩罚。”
“龙狗子能给别人下毒?那咱不早就被毒死一百次了!”
“嘘!”
窝在茶楼里小憩的瑾凌王眯起眼睛,杯盖拨茶,算是愉悦。
龙家就在这一声声的“嘘!”中渐渐消失了,人们能记住的,只有康碧堂现在的残破,还有时常去那堆废墟中坐身发呆的栾家公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只是年头不好,人们偶尔望着这早来的大雪偷偷躲在家里小声嘟囔:“都怪皇上杀错人,惹得苍天降罪,引来了这么个大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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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降三日后,天放晴,迎来了科考之日。
大殿上,郑瑜说话漏风,不过底气十足,额角脓包光贵璀璨,少颗门牙也对他没什么影响。
外场上,驰马三趟,发箭九枚,栾鸿竟然连中九次靶。只是最后下马的时候,三心二意,险些坠马。
皇帝皱皱眉,注意到了这位全场骁勇却最后蹩脚的武举。
瑾凌王裴启站在皇帝后身,时不时抖抖脚,再看看太阳。
天气寒冷,瑾凌王一身暗紫色貂裘披风,衬得脸像周围厚厚的雪一样白,黑眸灼灼有神,肤色透亮。
随后殿试,武状元一个个冻得跳脚。
只有一个人不动——栾鸿。
考武经的时候,这大殿上的武举连连闹笑话。马背得天下,经书却一窍不通,原则上不行,但是每个人都理直气壮的对武举考经书表示不解。
沸沸扬扬,皇帝气的捏了捏太阳穴。
其中难免有粗人,而且还不在少数,还时不时要太监嘹亮的嗓音镇场子。
轮到栾鸿的时候,皇帝竟然一语惊四座。
“栾鸿,朕给你出个上阕,你给朕对出下阕。”
栾鸿一怔。
裴启的眉毛拧到了一块儿,不过在看到栾鸿本人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又恢复平静了。
皇帝给武举出对联,可真是会那鸭子上架。
整个大殿上的人还都为栾鸿捏了把汗。
皇帝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原因,这个栾鸿面相如此婉约,浓眉大眼,身形却并不威猛。说他是个习武之人,却能让人产生吟诗作画的遐想。皇帝心想着他要是对不上来也无妨,毕竟是个习武之人,只是长得婉约罢了。
“是。”栾鸿应声。
“咳咳!”皇帝清了清嗓子。
下面又传来一大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童颜青梅园中乐,遥呼郎来桂花迎。”
童颜青梅,儿时相伴,两小无猜。这皇上也真是有情趣,逗着栾鸿,也顺便大冷的天说句热乎话活络气氛。
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虽然听不出个三四,这群武士还是能听懂里面青梅、桂花之类的简单词,精神也能放的下来了,更有甚者跃跃欲试,也在下面小声对着。
可这栾鸿却半天不吭声。
气很快就冷了下来,皇上无奈的叹了口气。英姿飒爽,骁勇善战,到头来到底还是个没文化的草包。
“剑回沙场男儿笑,花烛绰约长安城。”
裴启抬头,看了这声音的主人。
半天不吭声的栾鸿,说了这句后,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好,好!栾鸿,你当真这么有才,对得好!”皇帝喜笑颜开,忍不住拍手叫好。
众人也跟着说好。
“花烛绰约长安城!想必你栾鸿是有了心上人,想沙场回来后与佳人成婚!有征战沙场的志向,又不乏侠骨柔情,真是个有血有肉的将才!”
栾鸿一怔。
花烛绰约长安城,原来是这个意思!直到龙子卿死,栾鸿才明白,当时的诗,是龙子卿对自己坦白感情的情诗。
心塞。冰冷通透的大殿上,栾鸿感觉到一阵阵的透不过气。
世间有多少遗憾,又有多少遗憾让人失望?栾鸿自己也没有注意,自己到底是如何被这种绝望折磨的。
栾鸿是栾志泽之子,这是朝廷上文武百官都知道的事情。
皇上也知道这层关系,但一开始担心是个庸才,现在看看还不错,反正可以及第,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以后好让这栾太医好好为自己卖命。
不记得内场考试是怎么结束的,栾鸿只是机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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