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日，你会看清我是谁。”这是怎样一种深沉而又卑微的情绪？竟能令从前自满的沈小侯爷让步至此？
出岫听得直想再次落泪，不禁抬手捂住樱唇，哽咽着道：“可我已经苏醒了，你不是他，永远不是。”
她不想再耽误沈予了，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别的男子在这个年纪上早已娶妻生子、妻妾成群，做了几个孩子的父亲；而沈予却要背负一段著名无实的婚姻，无看地等候着，辜负着旁人，也辜负着他自己，痴痴地持续蹉跎岁月……
沈予自然不知道出岫心中所想，可他也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唯恐说到最后彼此又是不欢而散。倘若他是抱着吵架的目标而来，方才他便会径直开口询问聂沛潇的事，至少要弄明确他们是不是共乘一骑。
但为了这短暂而又可贵的重聚，他按捺住了，刻意疏忽那些令他不安的人和事。他想把握住这机会，与出岫敞开心扉增进情绪，给彼此留下更美好的印象。
出岫自顾自克制地哽咽着，浑身又再次发抖起来，沈予见状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楚，再看她左袖上的血迹也越来越重，更觉担心，遂就势转移话题道：“你伤势要紧，我往找药箱。”
出岫连忙禁止：“不必，你回往罢，我让丫鬟来给我上药。”
沈予见她再次拒尽自己，甚至连上药都不肯了，心里已是有些恼怒，恼怒出岫不爱护自己的身材：“你要让下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云氏堂堂当家主母流泪不止？”
果然，出岫闻言迟疑了，抿唇不再多言。
沈予也想借机给她一个缓和心情的空间，于是便径自出门往找云逢拿药箱。他以最快的速度往而复返，生怕耽误了出岫的伤势。岂料当他再返回知言轩时，小客厅里已没了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客厅，沈予说不出的失落与扫兴。他想了想，提着药箱在知言轩里快速转了一圈，仍然遍寻不到出岫的影子，于是他便转身往清新斋的方向而往。
暮春的午后已有些燥热，阳光似金，纯净而透明，熠熠展泻于长空。沈予一路走得急，待到了清心斋门外，他额上已是渗出薄汗。大步跨进垂花拱门，看着这一草一木、一屋一瓦，沈予不胜唏嘘。
这是好友云辞生前出没最多的处所，他逐日里总有一多半时间耗在这座清心斋，研读诗书、编辑书籍、处理庶务……
许久未踏足此地，可沈予感到，这里似乎从未转变过，处处都布满了云辞独占的气味，仿佛那个恍如谪仙的白衣男子从未离往。
再想起云辞离世前的殷殷嘱托，沈予更觉惭愧内疚。一晃五年过往了，自己不仅没能带走晗初，好生照顾她，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在世间挣扎，担负起云氏的重任。愈甚者，还受到她的屡次相帮。
沈予自问这几年在仕途上、在沙场上也算见惯生逝世无常，与敌对阵时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堂堂威远将军，此刻却禁不住眼眶一热。倏然间，冥冥之中好似有个声音在提示着他——不要伤感、不要自责，爱护当下、把握未来。
提着药箱的手狠狠紧握，沈予立即灵台清明，想起出岫身上还有伤，连忙迈步往书房而往。刚转过小回廊，他便瞧见出岫怔怔地靠在书房门前的摇椅上，手中正握着一本书稿，朱唇紧抿似有所想。
碧空如洗，白衣胜雪，东风吹得她衣襟轻拂，发丝飘扬，便显得她衣袖上猩红的血迹异常刺眼。沈予一直看着她，而她却一直盯着那书稿，几乎要失了神。而那定格在她面上的表情，是羞愧，更像懊悔……
沈予庆幸自己猜得没错，出岫果然是在这儿，可她哪里是在处理庶务？分明是在缅怀云辞。沈予不禁心底一沉，也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便轻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瞧见，蹙眉问道：“你怎么不声不响跑到了清心斋？臂伤也不处理，不要命了吗？”
出岫见沈予寻过来，更有些无措，连忙从摇椅上起身。此刻她面上已无泪痕，情绪好似也平复了很多，只是那脸色又瞬间变得闪躲，两颊刷白得毫无血色：“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照镜子了吗？脸色白得不像个活人，显然是失血所致。”沈予见她衣袖上的血迹比喻才氤氲得更多，连忙从药箱里取出伤药，再道：“你靠近些，我给你重新上药。”
出岫仿佛还对方才的事心有余悸，生怕自己间隔沈予近了又会遭到轻薄。于是她站在原地逝世逝世不动，手中还攥着那份书稿，一径摇头：“你放着就行了，我让淡心来替我上药。”
沈予眼力缓缓下视，终极落在出岫手中的书稿之上。只看了一眼封皮，他便知道这是云辞的亲笔手稿，进而也明确了出岫为何攥着不放。
几乎是再次带着恼意，沈予蹙眉看她：“你在别扭什么？我也不是没给你上过药。”说着他已往前走了一大步，一把将她拽进怀中，揽着她的腰身几近要挟：“你若再挣扎一下，别怪我轻薄。”
出岫见沈予的表情严正认真，生怕他说到做到，于是迟疑片刻终还是让步了，低若蚊蝇地回道：“我不躲了，你先放开我行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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