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两方相权交弱者（1/2）

短短数十字，沈倾鸾说得云淡风轻，却如一记重锤敲在了高裕朗心上，让他半晌无言。直到看着那黑袍隐于夜色，他颓然转身，踏上回程。

自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的乡村秀才，至本日成绩斐然受人爱戴的学者，高裕朗心里一直都明确，他拥有的一切都源于太傅沈崇曾经的提拔。

于是当年天子下旨灭门沈家，他便商议着要以骚乱逼迫天子收回成命，然千防万防，却没能防住自己的枕边人。

一纸告密，将众人多日策划全盘托出，连带守在沈府外围以防变故的人也被一网打尽，待他得到消息赶到时，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高裕朗没法反驳沈倾鸾的言论，只因他曾深信自己的结发妻子，却被她乱了所有策划，直至本日还是活在漫无边际的愧疚之中。

可他不能朝任何人说起，只因不愿妻儿遭遇报复。

这是他欠沈家的。

另一边，沈倾鸾也回到了丞相府中，面具往怀里一塞，这就踏着院墙一跃而下，没成想正与人撞了个正着。

仔细一看，竟是丞相夫人与杨轻婉。

“郡主怎得不走正门？”杨轻婉被她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检查她是否受伤。

沈倾鸾只觉满心愁绪都化作了窘迫，拿黑袍遮蔽住里头一身男装，扯着嘴角唤了一声丞相夫人。

后者不过瞧她一眼便转开眼力，在杨轻婉筹备往扶她时，才摇了摇头，“你已是郡主身边伺候的人，不必跟我。”

杨轻婉会心，便朝她施了一礼，“那夫人早点歇息。”

丞相夫人轻应一声便径直走开，倒让沈倾鸾舒了口吻。

“郡主为何作此装束？”见人走了，杨轻婉才开口问她，只是语气之中颇有几分不赞成。

作为世家贵女身边服侍的人，除却照顾起居之外，还得时刻注意着主子的仪容。杨轻婉恪守规矩，好几次沈倾鸾因衣着不够得体而被念叨，此时只听她一个开头，便知晓后头该是些什么话。

于是沈倾鸾也收敛笑意，问她：“本日出往，为何也不留信给我？”

杨轻婉哑然。本日一早，丞相夫人便着人来找她，说是本日想出往一趟，要她相陪。杨轻婉自是从那时起就将心思放在了丞相夫人身上，压根没记起来自己如今服侍的是沈倾鸾。

“行了，我也不是要与你计较，只是下次记得说上一声。”沈倾鸾说着便往屋里走，而杨轻婉则是满面愧色地跟上，之前想说的话也没记着多少。

这日见过了高裕朗，便算是解决了手头一件大事，沈倾鸾晚上睡了个好觉，越日一早就被丞相叫往了正院书房。

“宴请外邦来使定在了三月末，届时除了元缙公主与你之外，还有周家长女周汐，谢家三女谢南珺。”丞相说着自桌案上推来两张画像，旁边身份都写得清明确楚。

沈倾鸾逐一看往，周汐是宗正之女，也就是周勤礼的姐姐，而谢南珺则是出自第一皇商之家，其舅父乃庆宁王。

“那以丞相大人的意思，我该与谁交好？”

听她此问，丞相呷一口茶，抬眼看往，“你感到谁该亲，谁又该疏？”

“周家一向中立，若贸然亲近，不仅不会得她青眼拉近关系，反倒像是刻意结交，意图不轨。反倒是谢家虽为皇商，地位却一直不高，得以出席此番大宴，一半是由于庆宁王，一半是代表大央的贸易往来。如此情况之下，谢南珺定不会被人高看，我也不必朝她示好，只便替她解两个僵局，她便会心存感谢。”

一番话说完，沈倾鸾没再言语，倒是丞相放下茶盏，双手相合鼓起掌来。

“不愧是太傅之女，倒有几分远见卓识。”

沈倾鸾听他夸赞，便知自己分析的不错，心下安然。

“你既能看得明确，就按照自己心中所想行事，我不插手。但你也得记着，我是与定北侯有所盟约才愿助你，倘若你身陷囹囫，我只会保全自身。”

这话说得明确，却也不算尽情，要知晓若不为利，丞相根本没有帮她的理由。

她向来看得明确。

“行了，回吧，这几日会有宫中会派人来府教习规矩，你且学着。”丞相如是说道。

沈倾鸾应下，拿着两张画像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她原认为宫里的人怎么也得过上两天才会来，却没成想得知此事确当晚，长安宫中的刘掌事就住进了丞相府里。

“明日卯时，婢子会来替郡主梳妆，郡主记着早起。”刘掌事脸上无笑，显得严正几分，态度倒是恭敬。只是当她朝沈倾鸾一礼之后，又对上杨轻婉，便多了些许强势。

“身为郡主的随侍，你该学的也有不少，明日寅时在门外等着。”

杨轻婉一直都怕自己有失分寸，此时听她吩咐，自然答应。

该说的都已说完，刘掌事才言及“告退”，只是话音落后却并未离开，而是低眉敛目站得笔挺。

下人不能对主子直视过久，这也是规矩之一，可即便刘掌事没看她眼睛，却还是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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