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中,一轮明月斜挂在当空,月光照在江都公主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显得异常苍白和憔悴。
丝毫没有睡意的刘细君在想着自己的未来,想着这两个兄弟的前途出路。
看来继婚给军须靡的事实已经不容改变了,唯一还剩下的一丝希望就是自己亲自给武帝上书,痛斥胡族不伦不理的婚俗礼仪,由武帝下诏中止这可笑的婚事。
如果武帝下了御召,军须靡是不敢不从的,这样自己就可以恢复原来的生活,甚至有可能的话,还可以回到故乡,再也不用在异族的土地上终日提心吊胆了。
打定了主意的刘细君马上秉烛夜书了一封奏折,准备第二天一早就交给商人帕迪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大汉长安将奏折面呈上去。
然而当她刚刚写完奏折准备心满意足地就寝时,一股毫无预兆的慌张突然袭上了心头,如果武帝不同意自己的建议呢?
这个念头让刘细君刚刚才燃起的希望之火顿时被浇灭了,她知道乌孙是西域第一强国,而自己作为武帝手中的棋子,千里迢迢远嫁乌孙正是为了实现武帝制霸西域、彻底征服匈奴的宏图霸业。
刘细君虽然号称大汉公主,那其实是武帝为了和亲所需不得不加封的封号,就算自己真地是名副其实的大汉公主,野心勃勃的武帝会为了一个小女子是否幸福而放弃他称霸四方的帝国伟业吗?
刘细君闭上了眼睛,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如果她还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或许还会抱有天真的幻想,然而现在的她历经了种种磨难和屈辱,知道了人性的丑恶和扭曲,或许这答案在她心中其实早就不言自明了,只不过她从心底里不愿意承认罢了。
折腾了大半个通宵的江都公主不仅仍然睡意全无,反而更增添了一件烦人的心事,那就是假如自己真地将来要委身于年轻力壮的军须靡,那邓少通和傅介子这两兄弟该怎么办呢?
在和两兄弟相处的这一年中,正是因为猎骄靡年纪老迈,对女人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刘细君才会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教授他们书经和音律,陪着他们一同玩耍。
可是现在猎骄靡已死,继立为乌孙王的军须靡正值壮年,他怎么会让貌美如花、皮肤白皙的江都公主空闲着白白暴殄天物呢。
早在猎骄靡未死之时,军须靡每次进宫觐见祖父都会或有意或无意地巧遇江都公主,两人虽然没说过什么话,但每当军须靡看到江都公主时,他的眼睛中所迸发出类似于饿狼见到猎物一般的绿光都会让这个大汉的弱小女子为之心惊胆颤。
武帝如果不干预此事,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军须靡肯定不会轻易让江都公主还像以前一样悠闲度日,以他健壮的体格,除了夜夜要江都公主陪寝之外,恐怕白天都要随时待命左右不离地侍候他,到了那个时候,江都公主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顾及年纪还幼小的两兄弟。
在危机四伏的乌孙王宫中,没有了江都公主的照拂,两个汉人幼童随时可能会遭遇不测,甚至可能会稀里糊涂地不知所踪或是丢了性命,是时候让他们离开自己了。
刘细君思来想去,终于在天快亮之前拿定了主意。
她匆匆下床伏案又写了一封信,在天亮之后,她把这封信交给了身边的一位侍女,自己则怀揣着写给武帝的奏章毅然决然向着城外帕迪斯的营地走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已经亲如姐弟的江都公主和邓少通、傅介子三人也不能例外。
只是他们之间从相遇到相知,一直到不得不暂且分离的这个过程太过短暂,彼此还在贪恋着对方所带给自己的温暖和依赖时,便要匆匆离别。
望着马上就要离去的兄弟二人,江都公主悲从中来,只见她怀抱琵琶,眼睛望向远方大汉虚无飘渺的天空,芊芊玉手轻抚琴身,随着她十根葱葱玉指或按或挑,或拨或划,那琵琶发出一阵悦耳而又凄凉的声音,绵绵悠长的曲调中透出一种对世事沧桑的无奈,催人泪下。
江都公主刘细君一边弹奏,一边张开樱桃小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皓齿,百转娇喉开始吟唱了起来:“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唱罢,三个人都是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我客居他乡,也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送与你们,这首歌是我有感而发,还没想好叫什么,就请你兄弟二人为它取个名字,权当留给你们充作纪念了。”江都公主收起戚容,强颜欢笑期待着两兄弟为歌曲命名。
“就叫‘悲愁歌’吧!”邓少通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他年纪虽然幼小,但经历过的世间苦难并不比任何一个成年人少,深知江都公主心中的悲伤和忧愁。
“好名字!毕竟只有你兄弟二人才是我的知己。时间不早了,你们就上……上路吧!”江都公主话音还未落,已经是怀抱琵琶,转身向着屋内艰难踱步而去。
“姐姐!姐姐!等我学艺归来,我要终生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保护你,再也不和你分开了。”邓少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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