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后,整个生产部空无一人。伍鸣加完药,将压力升至四公斤,等待嵩永泉和武德品送晚餐来。仲夏的傍晚,天空有些灰暗,如果此时是晴空万里的话,斜阳应该通过大门斜照着污水处理房。此时诺大的公司,只有他一人在这个角落,便静得有些怕人。他宁听着远处川流不息的马达声和和汽笛声,想着下班时桂中南路的热闹,而自己却置身于荒静之中,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无聊地在锅炉房对面空空的污水处理房转了圈,然后走出大门蹬上几级台阶。见高高的围墙外,仍有公司这么大的面积被围墙圈起。围墙内杂草丛生,经过春的洗礼后,显茂盛稠密,一些散尾葵已长出了围墙外。在挨近污水处理房的这边,那些杂草显然被人割除过一次。大约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新长出的草儿迎风猎猎狂长,绿油油的有些可人。
置身在它的旁边,伍鸣如矗立在故乡的田野。思想里浸透着灰蒙蒙日常生活里的画面,是缠绵悱恻的眷恋和离别故乡的惆怅。顿觉自己是风中的草儿,正讲述离别了昨天去拥抱希望,去努力发展未来。转而,又想起过去的一切——所有的欢乐、痛苦、惆怅、孤独、伤感、矛盾、**、幻想,所有伟大的、渺小的、崇高的、卑微的、辉煌的、暗淡的、得意的、失意的往事,又令自己黯然神伤。灵感闪现,便快速冲进锅炉房,提笔在雪白的墙壁上写下几句话,以悼此刻哀怨的心情,也算是纪念过去——乡情不是花朵它是烟不凋谢只飘散。他写完,心情似乎好了些,想继续又难以下笔。正巧武德品骑摩托车載着嵩永泉过来,便迎了上去。
下班后,甄宏玫冲了两包黑芝麻糊权当晚餐。在公司,乐园酒家送来的盒饭他没吃,担心吃多了容易发胖。他看着电视,仍在考虑许多事情。天擦黑前冲了凉,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便接到鲁闻全的电话,既是邀请也是命令的口吻:“严老板请客,今晚去非一般。过来吧,我让阿唯去接你。”
“还有谁?”甄宏玫警醒地问道。知道这种宴请,是有目的的,便留了个心眼。
“马章明、吴新华啦。”鲁闻全说着,又自相矛盾地接道:“管他还有谁,去了就知道啦。”甄宏玫放下电话。知道“非一般”要晚上十点钟后才开始热闹,一直要持续到凌晨二至三点钟才打烊。他看了看手腕上的劳力士,现在七点十分。觉得台湾人对锅炉非常重视,便决定去锅炉房看看,也好当着伍鸣的面,将嵩永泉提升提升。一定要他将简单的操作,立马教会嵩永泉或武德品。免得他突然尥蹶子,一时要再找司炉工,延误总部那边紧催不舍立马开工的要求。
一阵绵绵细雨过后,地面略显得潮湿,空气已格外清新。三人探头探脑出了锅炉房大门,伍鸣蹲下将矿泉水放在地上,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次性筷子,再将快餐盒打开。他低头嗅了嗅,流着口水心酸地笑道:“哇,好香啊。”
嵩永泉和武德品在右边混凝池的围栏上靠着。两人借着路灯的光,细看远处的夜景。右边未开发的那片草地,黑越越的雾气蒙蒙,将更远处的灯光,影藏得像一颗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正对面海尔公司车间生产线三楼、四楼的灯光,亦将油库一带映得雪亮。如北方雪后有月亮的夜,清清晰晰。伍鸣极力避开关于技术方面的话题,嵩永泉仍不切话题地插进一、二。但他始终低头吃着炒米粉,以简单二字回答。随即又转到日常生活的话题,和此刻自己的心情中来,含笑道:“真没想到会出来打工,是朋友的一句话,让我成了名打工仔,又幸运地进了公司。”他说着,将快餐盒放在地上,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小口,又端起快餐继续吃着。
“能进这么好的公司,的确是庆幸之事。公司如此庞大,每个人都会有很好的发展前途。”嵩永泉露出烤瓷牙说着,内心却暗自嘲笑,不屑地想着:说得这么好听,你能不能留下来还不一定呢!
武德品听着,忙含笑地接道:“我大姐在总部呆了好几年,这次才将我和弟弟弄进来,也真不容易。”
“吴新华是你亲姐?”嵩永泉听弟弟提起过生技中心的吴新华,不由得惊讶道:“你姐可是位大能人,在整个公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总部,我们申请过很多次,但始终也进不了公司。”武德品点了点头,缓缓道:“鲁副理出面几次都通不过,后来得知要在华南地区发展,索性回家等了半年,到这个月才过来。”
“我一样,离开格兰仕在家乡呆了几个月,前天从四川过来,比你晚到两天。”嵩永泉听着,内心感觉平衡了些许,便隐而不露地笑道:“你姐是部门课长,当时怎么也进不了公司?”
“她是生技科,我们没高学历,只能做普通员工。可生产部又不接纳,所以没办法,一直拖延到现在。”他说着,翻了翻对子眼,低声道:“听说你和郑课长是亲戚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嵩永泉觉得没必要回答,便赶紧岔开话题,讪笑地:“你弟在那个课?”
“机修课。”武德品缓缓道:“他是技校毕业,而且学的就是机械维修,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听着两人闲聊,伍鸣吃几口没有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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