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城市,袒露着这样一种胸襟,一种天下为公,狭五千年文明精魂,时济苍生的胸襟。因为这一胸襟,五湖四海的人们携手而来,同道而行。因为这种胸襟,人们忘年而交,共抚高山流水。至诚在这里相拥,至善在这里汇聚,知音由此而始,师道由此而盛。关于甄宏玫离开公司的消息,在还没下班时,便传得沸沸扬扬。从人事课开始,迅即整个公司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许多被他毫不留情训斥过的员工们都欢天喜地,他们恨不能上街去买些鞭炮来放,同时也知道,在所有的店铺都不可能买不到鞭炮,因为市政府今年已出动公安,抓紧这方面的治理——严禁燃放炮仗!
下班打卡后,饭堂里忽地少了许多人就餐,他们大都三三两两和各自要好的工友们,没任何组织性地往小餐馆或小酒楼去喝酒庆贺,黑面煞神的离去。许多员工们在打下班卡时都喜笑颜开,人群里,有人情不自禁地高唱着《翻身农奴把歌唱》,令阳副理远远地看着,有种觉得怪怪的感觉。郑希艺从他身边经过时,见他满脸的疑惑,将头沟得低低的往北大门迈去去。内心一股酸楚,瞬间涌向心头。是啊,甄老大离去,妻子想进公司上班的事,看来是彻底要黄了。虽然是远房亲戚,可为了这事,自己省吃俭用,花了几十块钱买东西去说情,看来也是白搭。想着自己曾经在总公司上班的情景,愧疚涌上心头。
是啊,为什么那么昂贵的板材,从美国远渡重洋而来,台干们一再叮嘱,千万不能出差错,偏偏韩钦伟会将图纸一百七十五毫米,看成是一百二十五毫米。也怪自己没按流程仔细查阅一次数据,满脑子想着恋爱中的她。十几万美元的材料,六台设备,没半天时间便裁剪完毕。当流进焊接车间,才发现裁板有误,整整少了五十毫米,拼凑起来,根本不符合外商们的要求。这是一次重大型事故,自然罪魁祸首是韩钦伟,与自己这个代理组长。唉,如果是生产国内产品,台干们没留意的话,或许甄课长还能隐瞒过去,但偏偏就是这么不凑巧。最终只能接受公司的处罚,卷铺盖回老家。一年后得知总公司要创办华南分公司,自己才有幸又回到了公司。只是比韩钦伟晚来一周,他进入机修部,一年后成为组长,自己却仍是名普通员工。他想着,知道甄宏玫被炒鱿鱼,自己所希望的一切,都将成为梦幻泡影,不由得将头低得更低。打卡后,便快速朝饭堂迈去。
周爱军与卿士臣在北大门传达室门口聊天,周爱军始终警惕地观察着,从一号楼里出来的台干。他猜想他们是不是准备从这个大门出去,或回台干宿舍。“人,做成这样,也太失败了。”周爱军用家乡话压低嗓子,眼睛没有看卿士臣,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号楼方向,缓缓道:“公司又不是你家的,干嘛趾高气扬得罪那么多人。做人,相同的一句话能将人说笑,同样也能将人说哭。关键是看你用什么语气去说话,意思便完全不一样。”
卿士臣听着嘿嘿地笑了笑道:“事到如今,宿舍里现在肯定是炸开了花。”他说着,回头看了看打卡处,似笑非笑道:“就我们宿舍,他们都约好了,一定要去外面庆贺一番。生产部涂装车间闹得更是不可开交,还问我要不要去呢?”他说着,认真地看了看周爱军接道:“姨父,都在同一个宿舍,我到底去还是不去好?”
“既然他们邀请,还是去吧。要不显得你生分,还以为你是甄宏玫的同党呢。”周爱军说着皱了皱眉头,思忖了会儿接道,目光依然盯着一号楼方向,缓缓道:“是AA制也去,要不然他们以为你是甄宏玫给安排进公司的,没准那些逗逼认准了,以后可就麻烦。”
“我想也是。”卿士臣说着,心痛地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想着年前被程顺风骗去身上仅有的的钱后,很长时间周六周末都是在姨夫那打尖。内心不停地惋惜在饭堂少吃了餐饭,但嘴上仍含笑道:“花几十块钱,买个团结是很有必要的。”他说着,知道姨妈能进公司上班,是姨夫花了不少钱请甄宏玫和麦章明吃饭。也难怪姨夫总是会在姨妈面前吹嘘:看看你丈夫多有能耐,说过保证让你进公司上班,就一定能够来上班,同时还能让自己也来公司上班。他想着,不由得傻笑地摇了摇头。
?研录、房朗和武德品三人并肩打完卡,朝大门口迈去。柳宇桦顶替伍鸣在锅炉房上半天班,他回宿舍换了身便装,不想穿着绿色植物般的衣服出门,走在大街上会被人多看几眼。他还没来得及打卡,便在后面撵着,欢快地叫道:“你们几个叼毛,也不等等我。”
房朗听着他玩笑的言语,忙回过头来笑了笑。同时将脸上硕大的黑痣抖了抖,露出雪白的牙齿讪笑道:“不是说好了在大门口等么?我们还以为你要在饭堂,吃饱了才来呢。”
武德品听着,也嘻哈地笑了笑接道:“等你吃饱了,到时候我们便能多吃些。免得你浪费粮食,不知道种田人的辛苦。”
“还吃什么饭,把啤酒灌饱就行了。”房朗很是大度地笑了笑道:“你们喝啤酒吧,我和老大喝白酒就好了。”
“老大也去?”柳宇桦赶上前,笑眯眯地接道:“他就不怕大头鱼留下来的人阴他?”他知道公司里存有甄宏玫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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