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忆往昔 3

小芸连忙用帕子包了拾起，看着韩静璇沉着的脸，轻声安慰道：“夫人，相国大人他应该不会......”

韩静璇提了裙摆站起身，脸色很是难看，“你随我去看看。”

还未步入花厅，她便听见女子的嬉笑声，而她那“日理万机”的夫君正搂着那女子的腰，亲昵地贴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夫君......”胸腔里空荡荡地发冷，犹如坠入冰窖，韩静璇的目光从他的手上扫过，强颜欢笑地开口呼唤。

聂朝辉装作才看到她，转了个身，执了那女子的手，与她并肩而立，脸上笑意不减分毫，声线也一如既往地平稳，“夫人，这是陆姑娘，是家父好友的女儿，家道中落，不幸流落青楼，所以......”

不等韩静璇回话，那女子便直至跪下，先一步开口，“恳请夫人收留，若非走投无路，婉之绝不会流落青楼，纵婉之坚持卖艺不卖身，可那烟柳之地实在龌龊，婉之愿尽心伺候夫人，来世还愿给夫人当牛做马报夫人大德。”

说着，她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哭得梨花带雨，频频以帕拭面，紧贴在聂朝辉身边。

聂朝辉则微微弯腰，用手抚着她的肩温言相劝，韩静璇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若是落在旁人眼里，只怕自己倒是个棒打鸳鸯的霸道恶妻！

她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一出戏，可她偏就一声不吭。

陆婉之哭了一阵子，房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聂朝辉咳嗽了一声，把陆婉之扶起来，“你先下去休息，有我在。”

陆婉之借势依靠在他身上，挽住他的手，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来人，带陆姑娘下去歇息。”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温柔地笑着，“我晚些去看你。”

陆婉之报以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容，才跟着管家款款离开。

韩静璇看着面前的男人，好像自己从未认识过他，就他刚才的那个笑容，她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了……

聂朝辉收敛了笑意，脸上云淡风轻，“不管你是否愿意，下个月监考的事结束，我便娶她过门，聂家的香火总不能断。”说完，他便往书房走去。

“等等！”韩静璇出声叫住他，这场闹剧结束得太快，没给她多少震惊和思考的时间，以至于让她觉得极不真实，他心意已决，只是来通知她的？

“还有何事？”聂朝辉转过身，眼眸中虽没有厌恶，却也没有丝毫温度，拒人与千里之外，偏偏行为举止还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

“夫君，你曾发过誓的，绝不负心，永不分离，一生一世一双人......”没说出口的话哽咽在喉，韩静璇红了眼睛，誓言犹在耳边，好似只有她一人记得了。

聂朝辉先是不语，见她想说的就是这些，忽得笑了，眉眼生动，柔声说道：“那般哄人的话你也信？当时我不得不那样，权宜罢了。”语罢，他提步就走，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哄人？不得不？权宜？

韩静璇苦涩地笑，一个一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心头，走了几步，终是掩面呜咽出声。

那一夜，是他三年来第一次身侧睡着另一个女人。

韩静璇哭了一夜，她从前总觉得那些写闺怨的诗词夸大，如今看着无边的夜幕，才发觉长夜竟是这般难以打发。

小芸只能心疼地陪着她抹眼泪，自家小姐从小到大何曾如此委屈过......

一夜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人心易散，相国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相国大人得了新欢，众人见到韩静璇再不似从前那般崇敬，不少人开始明里暗里想法子巴结新来的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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