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 1月 五 告白 上

心心念念的假期终于近在眼前了，可得到美好的事情之前，总是要经历一些困难的——比如说期末考试。

安媛面前摆着一张干净的试卷，她等着、等时间溜走。好了!时间已经度过一半，安媛拿起笔开始作答。

她要的就是这种紧张感，来刺激她脑子里潜在的答案。

另一个教室里的季西却完全没有这种技能，他的脑子不管剖多深，也找不到他面前这张数学卷子上任何一道题的解题思路。

所以他只能趴在桌子上，胡乱地涂满整张草稿纸，而一旁的试卷干净如初。

兄弟总是做相同的事，顾冬的卷子也是干净的。理由是他没有笔——他唯一的笔在在考试开始的前一分钟折断了——他自己折断的。

对于他这种让人惊愕的举动，他身后的女同学到底还是热心地递过一只笔，“这支，借你。”

“哦！不用了，谢谢。”顾冬回头，原来是自班的同学。

“可是你没有笔，怎么写啊！”女生似乎很担心他。

“叮铃铃”考试铃敲响，女生连忙将笔扔给顾冬，然后马上进入考试状态。

“我怕我会折断你的笔。”女生再次看向顾冬，满眼惊愕。

顾冬浅笑，回头转身靠在女生的桌沿，翘起二郎腿，双手插兜，缩进脖子，一副惬意不羁的样子。

他就以这样的姿势，度过了两个小时。除了脑子里时时冒出那句话，就再也没有其他事可以打扰他。

那句话是——“这次考的好，给你买新的自行车。”

“呲!”顾冬嘴角飘过不屑的笑，抬头才发现监考老师一直在瞪他。他马上换下表情，“老师，新年快乐！”然后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走出考场。

监考老师目送他离开，深深的叹气，“这年头孩子都怎么了？”他无奈地丢下那张白卷，那上面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说‘新年快乐’有用吗?零分也改不了咯!”

由于是期末，学校食堂已经关门了。所以离家近的同学中午都回家去，离家远的同学则选择在学校旁边的小吃里解决。

纵使家离学校不远，但顾冬季西还是更愿意在外面吃。考场外，他们两不期而遇，也心照不宣地一句没提刚刚的考试。

“神经病啊！”顾冬默默地望了一眼身旁蹦蹦跳跳的季西，即使知道他是在低声咒骂这糟糕的天气，但隐隐约约心里还是不自在。

“怎么还不出来!”骂完，季西又开始抱怨。顾冬刚想叫他闭嘴，就看见远处体态臃肿的安媛正踩着小碎步朝这边跑来。

“哟！汤圆真是越来越‘富态’了。”安媛还没走近，顾冬就忍不住调侃。

安媛对此已经免疫，只是瞪了他一眼，便连忙说：“你们去吧!”

“什么意思？我们在这等了那么长时间！”季西显然一点都不想接受现实。

顾冬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关注安媛放在嘴边不断揉搓的双手，关心道：“很冷吗?”

安媛和季西听见都愣了，心想他是刚刚才加入这次对话的吗?

不过前者马上回应道：“冷死啦！”这是真的，这双手刚刚在考场上“赤身”奋斗了一个小时，实在是冷。

顾冬什么也没有说，从兜里抽出两只手，抬头示意安媛，安媛马上领会，插进他的衣兜——被他暖了两个小时的衣兜。

“喂！我说你们两，现在做这个合适吗?”季西第一次感觉在他们三人行中，他是多余的那一个。

安媛心里坦荡荡，完全不在意。顾冬吗，他一向忽视季西说的胡话，只是问安媛：“有事吗?为什么不去吃午饭。”

“还要补课。”安媛很无奈，“和蔺希川。”她很尴尬。

“哦！”顾冬小声地回应。自从和安媛和好后，顾冬就竭力不去提以前的糗事，即使这次安媛自己提出，顾冬也不敢过多的评论。

“那你还磨蹭，还不快去。我们也是要吃饭的，下午还是要考试的。”

季西像奶奶一样在一旁絮絮叨叨，顾冬不禁莞尔，因为他知道季西只是饿了，而考试只是他硬扯上来的理由罢了。

“好啊！”安媛难得乖巧，从顾冬的衣兜抽出双手，顾冬想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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