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10-31
听见脚步声,卫檀衣手握杓转过半个身子:“杭大人来得正好,赶上了这第一碗茶。”
来人正是吏部尚书杭寻,不过此时的他正由一名家仆搀扶着,慢慢地跨进门来。较之宴会当晚的神清气爽,杭寻此时是衰朽不堪。
在交椅上坐下,杭寻连连咳嗽,茶碗也只能由家仆接过置于一旁。
“杭大人亲自登门,该是照草民的话去做了吧?”卫檀衣小心地盛着自己的一碗茶。
“不错,昨日接到圣旨,老夫已将怀墨送入皇宫,为何依然感到全身无力?”杭寻虽然虚弱,一双眼还是气势逼人。
卫檀衣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笑容拿捏到位:“吃药尚且要静养三日,更何况这无妄之灾。”
杭寻阴沉着面色:“老夫只知道卫公子对古玩字画造诣颇深,却没想到对于鬼怪神魔,卫公子也有一套。”
“杭大人过奖了,”卫檀衣淡然道,神情却更专注于手中香气扑鼻的茶汁,“玉石本就是天地精魂所化,千万年来就算是修成了精也不足称奇。若是佩戴的人不对,玉精发怒,人就可能染病。草民也只是梦中受怀墨所托,却是无能得很。”
杭寻冷冷一哼,不再说话。
夜寂。
一片模糊地黑影乘风掠过守备森严的禁宫上空,悄然无声地落在了尊微宫的琉璃瓦上。来人虽是一身黑衣,却衣袂翩翩,丝毫不像寻常夜行者那般着紧身装,一张俊脸甚至懒得加以掩饰。
双脚勾住屋檐下的彩绘木梁,来人轻巧地翻身倒挂,身体柔若无骨般画了一个无形的圆。
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认出这是江湖卖艺女子表演杆技时常用的一招,名为雨燕夺云,能熟练掌握之人必定是从小练习,若不是卖艺之人,那便是梁上君子。
来人几乎将整个身体都折入阴影之中,借着微畅的窗缝窥看房内景象。
一众宫女正服侍皇帝就寝,其中一人手中捧着怀墨,待皇帝躺下后便放在他胸口的锦囊中。整理完毕后宫女们才放轻脚步依次退到外殿。
“看样子一切顺利。”来人确认后,再度回到屋顶,潜入风中直往宫城北面的天坐山而去。
——阮郎将我掐死后,我就一直留在怀墨之中,以此为凭借徘徊在阳世。而后我听说肃灭亡了,而我成为了人人唾骂的亡国祸水。
——随着怀墨一起颠沛流离的几百年岁月中,我无法停止对阮郎的思念,我想要回到他自尽的天坐山去,如果他和我一样羁留人间,我想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杀了我,而不让我陪他到最后。
——怀墨几经转手终于又回到了天望,可是禁宫早已不是我能自由出入的地方,明知阮郎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等着我,我却无法与他相见。
初春的天坐山只有几树桃花和残梅,黑衣人很快找到了一株桃花树下静默的人影。
“陛下。”他对着单薄的人影行单膝礼。
那人影转了过来,是一名还非常年轻的男子,只是他发冠散乱,衣衫不整,很难让人联想到“陛下”这个威仪万方的词。
“卿为何人,竟能看见朕?”年轻男子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徐徐问。
黑衣人道:“草民卫檀衣,受花效娘娘之托,来向陛下传达几句话。”
“花效?”年轻男子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继而苦笑,“你还是莫要骗朕,朕虽已亡国百年,却依然听不得故人的名字。”
卫檀衣见他迟迟不许平身,便自己站起,也不管他是否愿意听,只说:“花效娘娘随怀墨漂泊百余年而未能消散,只为与陛下见一面,如今娘娘就在舍下暂居,希望陛下能随草民出宫与娘娘重逢。”
年轻男子眼微虚,似乎眺望着宫墙之外。
“陛下一人在此难道不寂寞吗?”
此话一出,年轻男子莞尔,须臾又叹:“寂寞为何物,百余年来早已麻木,朕心已如止水,又何苦自寻烦恼。”
早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一般,卫檀衣轻轻勾起嘴角,换了语气:“哦?你自私地只求自己安定,却不知他人为你伤碎了心,拼了魂飞魄散也要讨回公道。”
“此话作何解?”年轻男子面有怒意。
“花效娘娘想亲口问问你,当年为何要掐死她,”卫檀衣拂落肩头一片夜风吹落的桃花瓣,“若不是你不想自己的女人为他人所有,并引以为辱,花效娘娘若是落入新君手中,一定也能享尽荣华富贵,而你却自私地残杀了她,只为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你胡说!”年轻男子轻易就被激怒,挥拳就要打过来,被卫檀衣一闪避过。
“即使我说的就是真相,她也还是不信,她坚信与你有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之约,恨你不许她陪你到最后,说什么都要追逐你而去。”
卫檀衣唇边的笑意浓了,叹气似的:“世间唯女子痴情,男儿却只道寻常。”
被他最后两句话震到,年轻男子转头来,盯着他看了许久。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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