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幽有次路过四姨娘院门的时候,听到了门内传出的辱骂声。声音仓促而悲怆,偏幽只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几句。
“迎霜……下贱……贱人……老爷啊……”
再后来,一切都改变了。
南方掀起的运动点燃了革命的火焰,这片寒冷的北地也被点燃了。杜宅作为封建压榨的代表被人们争相唾弃,而五姨娘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找到火焰下的人痛陈自己的悲惨遭遇,期冀新世界能够解放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再后来,杜老爷就被人拉了出去。再被拉回来的时候,渗出的血染红了好几床棉被。
听说当天夜里,虽然主屋里不时传出杜老爷的痛呼声,但其他的一些小屋却灯火通明,甚至还时不时传出几句欢声笑语。
三姨娘的屋子仍旧一片漆黑,不过暗夜里却传出了几段动人而悲怆的戏曲。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至于偏幽,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离开了。之后的故事他未曾见证,这个世界的将来他亦不能亲历了。
几十年过后,许多封建的糟粕被人唾弃,男女也基本平等。
当初大院儿里的故事可能换种方式仍在上演,但在新的故事里,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可走的路多得多了。
毕竟在这个崭新的世界——宽阔的天地里存在的,可不止一方大院儿。
19、神话退场
前因
“你这模样的人不该被生出来。你应当好好地做一方砚,在时间里染上尘埃,把这样凝绝的玄色轻轻掩藏,最后只呈现给世人灰的温柔。
“但你偏偏露出了脸庞。
“这是诱人杀戮。
“所以,我亲爱的,被关押被诅咒是你自找的啊……
“你将永远被囚禁在这方水潭中,直到命运将你送下地狱,和我团聚……”
·
死者一
进入这片秘潭的人都死光了,可我不信邪。
我父亲曾对我说过,傲慢者终将死于傲慢,偏执狂必然亡于偏执。我亦不信邪。
那些规劝是懦弱者无能的宽慰,而我这一生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勇气。我坚信,前人的死亡是为真正的英雄造势。倘若我不是活下来的最后一个英雄,那就让我的尸体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可是在真正见识到超脱人类认识的存在后,我才明白,是我太天真。
但是,没关系,死去的人千千万,前赴后继的人千千万,总有一个能成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就应当被消灭。
非我族类,异美也必诛。
不过……呵……看来先死的人是我了——
·
死者二
“过来。”
他在水雾缭绕的湖中向我招手,轻轻地吐露出两个烂熟于心又似曾相似的字符。
我觉得语言变得模糊,变得透明,几乎要忘了其原有的含义。
他的头发长得铺满了整个湖,像深蓝色的水草,漂亮、飘摇,又深深地禁锢着他,不让他离开这水境半尾。
他在呼唤我,我要走过去。
我想看他璀璨的尾,想触摸他轻纱般的鳍,想跪在他身下,祈求他再看看我。
“哧——”
有什么穿透水雾而来,凝实的撕裂声从胸腔传到脑海。我低头一看,只见一缕深蓝发丝破开了心脏。这么美的长发,又软又润,却是这世上最尖锐的利器呢。
我的心脏碎成块掉落在地,鲜血疾速地涌进了水雾飘摇的湖里。
我抬头再看,他的眼眸已然红透。
我嫉妒。
死亡的血尚且能触碰他。
我却不能。
·
死者三
在最糟糕的时候,我只是要求自己活着。
我已经受够了拼命挣扎。唯有死亡,予我以静默与安然。
所以,我选择走进这片天地,为我这可笑的一生划上句号。
不过,红真是一种好看的颜色呀。
我感到自己失去的生命像玫瑰一样盛放了……
足矣。
·
死者四
九月,月正高。
死亡,没有嚎叫。
·
死者五
……
·
变数
偏幽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竟躺在血泊中。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潭水里血太多。
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偏幽钻木取火烧了整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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