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希同举着火折站在暗处,火光映照之处,画卷尽现。
画中有个妙龄女子,肤白胜雪,一身黑衣,怀抱两枝新荷,娇艳欲滴。画底有一行字:乙酉年六月初四,风流剑客冷钧作《娇妻抱荷图》予爱妻蝎娘。
钟希同见冷易寒僵住一般定定的瞧着那一行字,便知林生确是祖父无疑了。她不会计算年份,只得问道:“这是多久之前的事啊?”
冷易寒沉声道:“五十多年前了。”
“啊?”钟希同大惊。
冷易寒有些颓然的坐在炕边,钟希同知道他很难过。虽然,他什么也没。
一个那样清高孤傲的人,对自己的至亲一无所知,此时此刻,要他如何自处?钟希同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
两个人并肩坐在炕边,无言相对。
过了好一会儿,冷易寒忽而笑道:“今日方知我祖父的字,同儿,你……我可不可笑?”
“不是的,绝对没有。你一点都不可笑。”钟希同连连否认着。冷易寒苦笑了一下,仍旧摇了摇头。
“你别这样。”钟希同握了握他宽大的手掌,丝毫感觉不到平日的热度。好像那个刚刚在融化的冰山,又被打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只能让在乎的人急的眼圈发红。
冷易寒回过头时,才发现她大颗大颗滚落的眼泪。心一慌,猛然恢复了感知。连忙从怀里取出帕子,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胡乱的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
钟希同朦胧间着眼一看,气乎乎道:“我不渴。”冷易寒回手便将水倒掉了。
钟希同扑哧一笑,道:“好好的水,你倒掉它做什么?”
见到心尖上的人笑了,冷易寒一放松,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蠢笨,想想也不由莞尔。
钟希同拭了拭眼睛,瞥了一眼那帕子,不由‘咦’了一声。
只见那帕子上歪歪扭扭绣着一个‘’字。想她初学绣工,自己的名字虽然笔画不多,但也嫌麻烦。干脆绣了一个字母了事,然后自我欣赏着,舍不得扔了,宝贝似得收在怀里。当然,她也没打算再动针线了。
只是,自己的帕子何时跑到冷易寒怀里去了?
钟希同好生不解,拿着‘赃物’质问道:“你何时偷的?”
冷易寒皱了皱眉,淡然道:“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怎的算偷?”
钟希同不服,又道:“胡!我记性好得很。若真是我给你的,怎么会忘呢?你倒是,我何时何地给你,有何人可以证明啊?”
冷易寒摇摇头,微微一笑,自顾自地理了理那诗稿,将它们一一装好放回原处,又将机关合上,才回来与钟希同闲话。
二人皆感叹蝎娘与爷爷情路坎坷,两人身份地位悬殊,何况正邪有别,相必当时也是惊世骇俗了吧?二人猜想一番,不免都觉得能和心爱之人相守是莫大的幸事。
钟希同慨然道:“蝎娘婆婆真可怜,她‘愿在此间同君老,从此不涉江湖中’,想必是憧憬着和爷爷厮守终身吧?谁知,竟被负了。”
冷易寒道:“爷爷和奶奶是指腹为婚,定是祖上不许弃约,爷爷才不得不回去应付。”
钟希同暗自点头,喃喃道:“若是真忘了,咱们庄中怎么会有倚风斋、对竹馆、赏荷园、听雨轩呢?定是爷爷思念婆婆,才会设了这样几处所在,稍解相思之苦吧。只是……不知道他们最后见到了没有。”
冷易寒思忖半刻,摇了摇头,只道:“爷爷当年将一切庄务交给吴管家,便杳无音讯了。我回庄后,也曾四处派人寻访,数十年来毫无讯息。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否还在人世。”
钟希同见他面露凄凉之意,心下不忍,忙道:“哎呀,我们怎么这么糊涂?婆婆诗中只写到芍药花开花落三度,便没有再写下去。她一片痴心,当然不会就此了事。我想……”
她转了转眼珠,道:“不定爷爷自己或者找到了可靠人来跟她解释过,自己被缠住了,一时不能脱身,请婆婆多年后相会之类的。所以,爷爷一把你送上少林就急不可耐啦,赶快来这赴约啦!”
冷易寒无奈的笑笑,道:“几十年前的事情,偏偏给你知道了?”
“嗯。”钟希同认真的点点头,“我岂止知道,还知道的很清楚呢。爷爷定会‘蝎娘,要你等我这些年,可苦了你啦!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婆婆当然先气上一阵,才会‘怎么不会分开?你忘了你的绰号是什么?哼,风流剑客,从前我留不住你,现在我人老珠黄啦,你更瞧我不上。不定明儿个后儿个就去找哪个娇娘去。’爷爷连忙:‘不会不会’”
她兴之所至,的好似亲眼所见一般,仿佛她成了蝎娘,围着冷易寒又推又拉。口中拟着二人口气话,冷易寒见她学蝎娘假意嗔怪,心中不觉失神。听她拟男人话,又怪怪的忍不住大笑。
钟希同见他高兴,越发编的起劲儿。又道:“婆婆又会啦,‘红口白牙的谁要相信你,你陪我到大江南北,西域东域的走上一遭,你不对别人动心,我才信你。’”
冷易寒摇摇头,听她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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