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崩溃了……
祗园双目怔怔地看着眼前仿佛变得无比陌生的海军中将，心中冒出了这样一个让人心酸的念头。
不……
或许，在知道泽法老师死讯的时候，罗恩的心就已经死了。
他是强忍着悲痛和绝望，强行用理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来行动。
讨伐百兽凯多、讨伐红发、讨伐巴基海贼团……
或许在那个时候，支撑着崩溃的他不倒下去的理由和动力，就是他想要完成泽法老师毕生最大的梦想——终结大海贼时代。
这种现象，其实在现实并不罕见。
身患绝症、精神崩溃的病人，如果在人生最后的关头寻找到想要做但还没完成的事情，往往会爆发出极其顽强的意志。
而当他的愿望得到完成，那一股支撑着前行的动力，也将会消失无踪。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雨声响个不停，世界大雨磅礴，黑暗昏沉。
一站一坐的两人久久对视无言。
仿佛时间过了许久之后，
罗恩的脸上才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
他伸出俨然已经消瘦了不少的手，颤颤巍巍地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烟盒。
烟盒的表面皱巴巴的，罗恩摸了摸，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他颓丧地笑了笑。
这时一根烟递了过来。
罗恩一愣。
他下意识接过祗园递过来的烟，咬在口中，摸出打火机点燃。
嗤！
窜动的火苗点燃了香烟，一抹若隐若现的红点在昏暗的办公室中亮起。
海军中将深深地抽了一口，辛辣的烟草味刺激着喉管和鼻腔，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很抱歉，祗园，我不该吼你的。”
他低垂着头，沙哑着声音道。
祗园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我该道歉才对……”
她眼神平静下来，看着眼前颓然坐在地上抽烟的海军中将。
“我不应该给你那么大的压力。”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而苦涩的笑容，声音柔和下来。
“也是……整个海军本部，不，应该说是整个世界都无法解决的难题……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强行让你承担起这样沉重的责任呢？”
“毕竟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罗恩保持着沉默。
他的双目仿佛失去了焦距，只是呆呆地看着手中不断燃烧的香烟。
“不用想太多，就当我们的对话没有发生过吧。”
祗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好休息，罗恩。”
她转过身，朝着办公室的门外走去。
就在她即将推门而出的时候，
祗园的脚步忽然顿了顿。
“罗恩……”
“你说。”
祗园微微昂起头，嘴边绽放出一抹充满回忆的微笑。
“我还记得，在半年多前，那时候刚入军校没多久的你……就在这里军校的校场上，对我说过一句话……”
她的目光飘向了被雨水拍打得模糊的玻璃窗外，看到了那一片笼罩于暴雨中的校场。
“你说……‘你想认真活一次’。”
海军中将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祗园微笑着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走出来的。”
“这不是任务，而是心里话。”
“你说得没错，古代兵器天王，的确是人类无法抗衡的力量，我们都承认，也因此而绝望。”
“但是……如果这世界上有奇迹的话，我们所有人都相信，那个实现奇迹的人，不会是别的任何一个人。”
“不是号称‘智将’的战国元帅，
不是实力强大的卡普中将，
不是我们最敬重的泽法老师和萨卡斯基他们三个怪物……
更加不是红发口中所说的那个‘乔伊波伊’的转世草帽小子路飞……”
祗园回头，笑靥如花。
“——而是你。”
“这种感觉的确很荒谬，说出去没有人能够相信，但的确如此。”
“我……我们，都相信你一定能够拯救这个世界。”
“因为你不仅仅是我们海军的英雄，而是整个世界的英雄。”
“总有人要赢的，凭什么不能是你呢？”
“或许最后会失败，也许最后的结局不如人意，但其实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希望见到的，其实并不是征集世界的查尔斯·罗恩，而是那个敢冒着风雨在校场中狂奔训练，明明筋疲力竭却依然咧嘴大笑的海军新兵。”
“而这……也是泽法老师希望见到的……你的样子。”
闻言，罗恩如遭雷击。
说完这些话，祗园推门而出，身影很快被风雨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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