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清明的时候,我开着一辆新置的黑色小轿车,从东莞松山湖的花园小区,穿过逶迤腾细浪的五岭,回到了我的故乡舂城,我的表哥林晓华听说我回来了,驾驶着一辆国产小四轮,跑到了我们樟井院子。
“米贵,有了小轿车你是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方便多了!”林晓华把车停在我家的晒谷坪里,跳下小四轮,用羡慕的眼光盯着我崭新的轿车,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方便什么啊?清明小长假,广州东莞塞车塞成狗,平时五个小时的车程,跑出了二十个小时,还方便什么啊?”我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昨天下午一下班,我就开始跑车,还好,我上班工作轻松,那天中午的时候我特意好好地眯过一阵,半夜里路上塞车的时候,我开到了服务区也打了两个小时盹。
“这变化大啊,我以前在东莞打工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这么堵过,唉,那时候买火车票难啊,都是高价买黄牛党的票的。”林晓华无限感慨。
“表哥,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是路多车子少,现在东莞每年考驾照的都有三四十万人,到处都是车子了。”我说道。
这时候我的老婆张苇云带着我的儿子从小院里走了出来,她喊道“表哥,你来了!”
“你们一家人都在东莞工作生活,真幸福啊!”林晓华感叹道。
“表哥,你现在也才三十多岁啊,还是本科文凭呢,来东莞再闯几年吧!”我说道。
“本科文凭?哈哈哈,那是假文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林晓华一听我说起本科文凭的事情,就大笑了起来。
“现在东莞找工作容易多了,而且薪水也很高。”我说道。
“我不去了,这一辈子东莞我是去不了咯,米贵,你现在有空吗?”林晓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我递了一支,悠悠地抽了起来。
“有空啊,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见见大家,好久没有见面了,分外想念啊!”我接过他递过来的香烟,点燃了,静静地抽了起来。
“来,上我的小四轮!”林晓华一听我有时间,就将手里的香烟朝地上一扔,朝我有力地招了招手。
“好的!”我心里想,他一定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席,特意过来请我去他家吃饭,过年的时候我没有回来,我们已经一年没有见面了,喝杯酒叙叙旧正合我的心意,我于是毫不犹豫就上了他的小四轮。
“米贵,你最近血压有点高,酒少喝点!”我的老婆张苇云望着我的背影,充满关切地喊道,是的,出去打工十来年了,钱是赚到一点,可压力也大啊,最近一次公司体检,舒张压已经一百五了。
“爸爸!早点回来!”我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也跟在张苇云的身后大声喊道。
“好的!”我一边回答,一边钻进了小四轮。
我的故乡舂城就静静地躺在一片绿色的大山里面,小四轮在一片青葱之中轻快地穿过,最近几年故乡舂城变化很大,所有的乡道都已经硬化,不像几年前,车子在土路上一过,一路上拖着黄色的大尾巴,扬起漫天的尘埃。
一路上,林晓华没有作声,他看起来心事重重,我从东莞回来驱车二十个小时,早已经累了,坐在车上,眼睛就开始打架,脑袋朝下面不由自主地坠落了好几十次。
当小四轮在一片树林里停下来的时候,我醒了,眼睛朝四周看了看,这根本就不是林晓华的家,他难道不是请我去他家里喝酒?我转念一想,车子肯定是出问题了,就问道“表哥,车子没有油了吗?”
“车子油多着呢,米贵,你过来,过来帮帮忙!”林晓华已经下车了,他转到车尾朝我低声喊道。
我于是悻悻地走下了车,当我转到车尾的时候,我惊呆了,只见他正在使劲地挪着一块小石碑。
“谁的碑?”我惊讶地问道。
“我闺女的!”林晓华淡淡地回答道。
我突然想起来了他的女儿林盈盈,九年前,她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得白血病死了,也就是那一年,我的表哥林晓华放弃了东莞外企做主管的职务,回到了故乡舂城。
“你怎么现在想着给她立一块碑?”我问道。
“她走了九年了,九是一个大数字,长长久久,我想给她立一个碑,告诉她爸爸的心里永远都有她!”林晓华低声说道。
我突然沉默了,要是林盈盈不走的话,她今年应该已经有十六岁了,我的记忆里,她是一个美丽懂事的女孩,苍天,你为什么那么急着要把一个聪明美丽的小女孩带走了?那一年,她才七岁。
“这碑有点沉,我一个人干不了,想请你帮我支一个手!”原来林晓华叫我过来是干这事的。
“好的!”我俩抬着石碑朝着树林里走去。
不多一会儿,我看见了一个小土堆,林晓华将石碑放下后,又转身回到小四轮上拿锄头去了。
我坐下来,一抬头,只见那石碑上赫然写着“回到最初的地方”七个大字,上面并没有写林盈盈的名字。
“表哥,你真糊涂啊,你这是什么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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