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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回』藏龙(1/3)

作者:玉胡芦
芜姜有些气堵,冒着雨来看他这张冷脸是为何故?早知道只当他已被撕成白骨好了。

但又不确定萧孑到底听清了没有,她的听觉一紧张就不太灵敏,忘记刚才说话的声音够不够大声——雨下得这样吵闹。

芜姜就又重复了一遍:“再不吃要被雨水淋湿了,白给你在家里烤好了带来!”

她的音量大声了点儿。

萧孑这才用枯枝把袋子挑起,抬头睇了芜姜一眼:“你不是走了?此刻又冒着大雨寻来做甚么?”

说的是她昨天那句——“梁狗,你再假惺惺我也不会带你离开!”

芜姜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鞭子又扬了起来:“我准备给你收骨头的,不想你命还挺硬。你爱吃不吃,不吃就把袋子还我,我这就走啦。”

“咻——”

“呵,爷这条命还没那么容易死。”萧孑嘲弄地龇了龇牙,一把抓住她的鞭-尾,低冷着嗓音道:“……不要总是想打我,我不会次次好脾气。”

他的衣裳被雨水打湿,紧贴在清伟的脊梁上,勾勒出里头年轻而硬朗的肌腱,那是将士多年沙场上练就的精粹。往身后土丘上一靠,见她被呛得小胸脯气鼓鼓的,这才悠悠然地把食袋打开。

是一壶温热的油茶还有一块烤好的肉干,提前用小刀分切成了小块……她对他的仔细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腹中应是早已饥肠辘辘,却吃得不紧不慢。那下颌骨轻蠕,不显山露水的讲究,使他看上去就像出生在矜贵上层人家的公子。

芜姜在马上看,便又看得认真——这个偶然邂逅的落拓中原战俘,他的一言一动,总是让她不由衷地想起太子哥哥,那个对她极尽爱宠的隽雅皇兄。并因此渴望探知他的更多。

芜姜仰着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子肃。”萧孑摇了摇水壶,似乎略微犹豫,又望着雁门关的方向道:“你昨日说的‘叛将萧孑’是甚么意思?”

“他们说当年晋国灭,梁皇因为记恨萧孑把燕姬母女放了,这些年一直压着不给他晋职。那萧孑心怀不满,便假借与逖国七皇子谈判的机会,带着五千旧部叛国降逖了。榷场上的人们都在谈论,听说梁皇正预备悬赏他的人头!”芜姜睨着萧孑刀削玉凿般的颜骨,把昨天听到的消息往严重里狠编,末了又试探道:“莫非你不是他的部下,不是梁国战俘?竟然还要来问我?”

呵,萧孑、萧孑~

不正在她的眼前嚒?

萧孑戏谑地勾了勾嘴角,因听芜姜说到‘燕姬母女’时那般自然、好像与她并无甚么干系,不由认真将她扫量。

他的眸底总是藏着郁郁幽光,像一不小心就把人看进心底。撒了谎的芜姜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你看我做什么?梁狗,我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答,你现下可打算回中原去?”

萧孑睨着芜姜娇粉的小脸蛋,她虽凶,他却看穿她想要得到否定。便默默敛了神色,做一副看破红尘的落寥:“孤身浪迹,不算梁人。恰梁营征兵,哪儿有饭吃就混哪罢,谁知糊里糊涂就成俘虏。暂时回不回中原都无所谓,他日若能得一红颜肯暖我半生孤独,届时再带她落叶归根便是。”

说着将一双冷长的凤眸隔雨望住芜姜:“你要收留我嚒?”

但他其实有个爹。

萧家自三公子萧孑出生后,三年内哥姐相继夭折,府上再无子出。道士说他天生命格禀异,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但萧爹吝啬,把说好的算命钱克扣,那道士讨债不成心生恨,出去后便把他克长克妻克香火的歹命大肆宣扬,并声称他是阎罗转世通身杀孽,京中从此再无姑娘肯亲近他,也没有一个媒婆敢给他爹续弦。

这些年萧爹为了他的姻缘简直呕心沥血,府上没剩多少的银子也被媒婆骗得七零八落,倘若听到唯一能续香火的儿子“叛国他乡”,怕不是绝望之下要拉凳子抹脖子上吊。萧孑需要尽快赶回去。

诶,他又这样看人,冷淡离群,幽幽郁郁的。

大雨在芜姜的蓑衣上唱着歌儿,催生少女心绪烦乱。又想起昨夜被他箍在怀里的味道……那深藏在旧时光里的久远惦念。

芜姜卯着小红-唇,轻扬马鞭在原地打转:“梁狗,我再救你一次,你就欠我两条命了,你拿什么来还我?”

“唔……”话音未落,绳缰却被萧孑用力一扯。他身躯未动,她已整个儿栽去了他怀抱。

那胸膛清宽,又闻见一股说不出来的好闻气息,间或夹带着雨水的凉涩。身子贴紧了,心就怦怦跳,她支着手肘想要推开,他却箍紧她一动也不让动。

“这样恨梁国人作甚么?我叫子肃,只不过吃了他几年营饭,不是猫也不是狗。在我能拿到等价之物交换以前,我的性命都是你的。”萧孑精致薄唇抵在芜姜的耳畔,下颌的硬茬把她细-嫩-脸颊轻磨。他知她心思正动摇,但他只把她当成玩儿。他需要离开这里。

累赘的蓑衣抱住后有些膈人,他往她的锁骨睇了一眼,看到她把他的玉用细绳儿穿了,正正地挂在胸口上。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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