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肖无言逾假两日而归，警卫连连长下令处罚肖无言，关肖无言两日禁闭。厨师班刘班长给肖无言送饭的时候，悄声责怪说：＂关中打得昏天黑地，找个延误的借口还不容易？吴连长让他小舅子顶替你当太太的贴身侍卫去了，还盼你死在了外面呢。这下好，好差使没了，哎。＂肖无言说：＂你把我收编回来，我还跟着你干给你当徒弟，做菜的工夫我还没有学到家呢。＂刘班长说：＂你看着给长官做饭的把式好当呀，比大灶上辛苦多了，一点混的办法都没有。＂

刘班长去向吴连长求情，大内厨师的传人的面子还是不小的。吴连长说：＂你想要回你的徒弟么……，这个面子……老兄我不敢给呀。你是御膳房掌勺的，随便向谁求个人情就行，我愿意我还得请示长官哩，你说，哪如你直接和长官搭个话儿省事哩。＂

刘班长求见，王杨氏放下茶托儿，王杨氏捏着茶杯柄儿喝茶，喝了一口就喝干了，把杯子往几上一掷，说：＂没有比这大的杯子吗？尽是一帮废物摆设。＂佣人惊慌失措，不知先收拾了这副茶具还是先去找出另一副来，这时刘班长上前了，直接从桌上的托盘里拿了一个倒扣着的玻璃杯，过来给王杨氏倒了大杯水递上去，然后毕恭毕敬地侍立于一旁。

王杨氏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呼出一口气，嫌恶地睇了刘班一眼，冷然道：＂啥事儿呢，说。＂刘班诚慌诚恐，惴惴道：＂小肖又违反了纪律，就把他发配到灶上吧，我把这小子带出来的，就让我再调教调教。＂王杨氏道：＂随便你吧，这种事情也来烦我。谁管事儿？就说我发了话儿啦。＂

刘班给肖无言两册书，说：＂一本是我爷爷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一本是我爷爷写的。＂肖无言左手一册《卸膳谱》，右手一册《李莲英传》，左望望右望望，问：＂哪本是带出来的，哪本是写出来的？＂刘班骂道：＂你个笨猪，两本都是我爷爷写出来的，一本是在宫中写的，一本是在退休后写的。你把两本儿都要琢磨琢磨，学了厨师还要学会处事。＂

肖无言一笑，说：＂这两本我暂时都不想看。你先保存着，我保存我怕把丢了。吴新田在周至贴了告示，一亩地要征6块大洋的税。＂刘班说：＂6块，很便宜呀。＂肖无言：＂也许不是一次性的，也不管是否向原来的县公所纳过税了没有，也不保障征过的税国民军光复周至的时候就不再征了。＂刘班说：＂狗日的就是狗日的。越来越没法儿种田了，苗秀成强买了我家几十亩地，看来我还要感谢苗秀成哩。租种地主的地一亩也纳6块？＂

肖无言：＂这就不清楚了。吴新田拉拢乡绅哩，不会让少数人受损失。＂

刘班：＂行了，少操别人的心啦。忍不住又想多说你几句，自己闲了就掂量掂量，咱来这儿是讨生活呢，只为活命图个与人无争，等到太平世道来临，咱靠了这手艺还怕没饭吃呀。＂肖无言：＂我懂。＂

刘班：＂你懂个屁。二太太叫你捶肩捏腰的时候，你就又去吧。＂肖无言：＂那叫推拿，是医术。我上一个师父也传了我两册书呢。＂刘班：＂卖艺的膏药把式，要是堂堂正正的医道，一回两回就把病治好了，治不好就另换个方子，怎么二太太想起了腰酸背疼就把你叫去了呀。＂

肖无言：＂当初，我给你捏过腰，是你把我推荐给二太太的呀。＂刘班大烦，骂道：＂笨猪，笨死了笨死了，孺子不可教也。＂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