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自良的老爹说孙自良,"烟价儿这几天,一阵子猛涨,生货三两就值一块了。"孙自良说:"一块银元,还是一块庄票,还是一块啥呢。有生货的不多了吧,因为价格儿低,会熬不会熬的,都胡乱熬制;怕是有的熟货,还不如生货值钱呢。"老爹说:"卖纸钱卖庄票,也是一样贵哩,反正都和粮食比价儿,差不了多少。听说荒北把货散得更快了,有飞机在天上运呢。"孙自良冷笑一下,说:"飞机?人人都愿意相信,那也是利好的事儿。见天灾是利,见**也是利,哼,三两值一块了,还犹豫个啥。"老爹:"都说,还要贵上一贵。庄稼佬儿生得怪,越贵了越不卖。涨了,反倒让人惜售了。"孙自良说:"你,看涨看跌的,你把握;卖与不卖的,我没有能给你的主意。那刘大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个白眉老道,说死,就死山上了。这些日子,我没有见过几个外人,其中两个就这样莫名其妙,一命呜呼了,又一命呜呼。世道如此不太平,那些烟贩子的赚头儿,都不是白拿的,这里和荒北的差价儿,是缩小不了的。"
孙自良老爹:"那两个倒楣鬼,死没死的,都是在造孽。刘大鬼恐怕活着呢,被绑票了哩,瞒着外人。刘发文前些时候,收留过土匪,那几个土匪还有逃脱的,自卫团追捕不上,人虽逃了,留下了来不及带走的钱财,却让刘发文昧了。至于那老道,须发皆白而已,老道不甚老哩。我早认出他是何士宗了,从前的花道人,蓄发蓄胡子掩饰呢。何士宗,明里暗里,都和郭家交往密切,由于一贯不守门规,让道宫把他撵走了,他不死,我还不想揭示他哩。"孙自良:"何士宗还有个孪生兄弟呢,也是个厉害人物,你能分不清谁和谁?你确定死在山上的,就是何士宗,而不是他兄弟。"
自卫民团团长连成,约见刘发文。连成:"直说吧。你打算依靠红枪会,还是依靠自卫团。或者,你自个背上钱袋子,去把大鬼赎回来。"刘发文:"我呀,我那时收容四个荒北人,情非所愿,偏院儿明显空闲着么,我想驳老熟人的面子,也说不出口来。那四个荒北小子,住在隔院,和我又不往来、又不说话,我那一阵子心烦的要死,这一阵子也烦燥的要命。我真的活够了,用我命换大鬼,我都愿意,我就是没钱赎他。大鬼儿子也不小了,大鬼老婆也挺有主见,这事情,就不要让我这个老头子担当了。真要我说一句心里话,我就说,让大鬼去死吧,一辈子让人供养着,还老给人招麻烦,一家人,让他拖累成啥样了。"
刘发文大孙子,带了一帮自卫团,到了某地,把刘大鬼赎回来了,用了五十大洋。刘大鬼回来,问老婆向谁借的钱,刘大鬼母亲忍不住插话,冷冷地讥讽道:"向连成呀。谁还能这么热心。"刘大鬼立刻火冒三丈,夫妻两个吵着嘴,打起了架,街坊赶来,又拉又劝,把两口子拖拽着分开了。
刘发文不想见大鬼,自己呆在自己家里,小孙子来喊他,哭着说爹妈打架了,打得吓人,刘发文道:"你们都是男子汉呢,他打你妈,你们拿刀子扎死他呢。"小孙子抽泣着不语。小孙子平静之后,又说:"我奶奶,老向着我爹说话。她一向着我爹,吵架打架就快了。"
刘发文蹲在椅子上,不动也无语。刘发文老婆回来了,一进门儿,嘴巴就絮絮叨叨上了,一肚子牢骚。刘发文下了地,迎上前去,冷不丁地一脚,一脚把老婆蹬倒在地,狠狠踏了几脚,然后骑到老婆身上,掐住老婆的脖子,又狠狠地,往死里掐,两个邻居女人串门儿,进了院门儿叫人不应,见北屋门开着,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去,进了屋子就吓坏了,两女人连推带扯,把刘发文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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