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徐仲宣自被窝里坐了起来,上半身半靠在床栏杆上。
简妍望着他。
竹青色的暗纹里衣,容颜较往日清瘦了不少。想来他最近总是为着朝中的事烦心的,但是他却从来不对自己说一个字......
简妍转过身,在他的面前跪坐好。
徐仲宣却是向她伸出了手,说着:“到我的怀里来。”
已是腊月,纵然是屋子里拢了火盆,可到底还是冷的。而简妍仅着一身单薄的水红里衣,就这样跪坐在被子外面,徐仲宣自然是怕冻到了她。
简妍闻言,便乖乖的掀开被窝钻到了里面去,然后学着徐仲宣的样,上半身半靠在了床栏杆上。
徐仲宣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紧紧的抱在了怀中,随后他便将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慢慢的说着:“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些什么。”
简妍自然是晓得他知道自己会跟他说些什么的,毕竟他是这样水晶玻璃心肝的一个人。
可是即便他再是知道,这样的话她依旧还是要说的。
她并不想每日都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更不想徐仲宣真的变成了那些旁人口中所说的样子,且往后极有可能会没有一个好的下场。
“权势就真的那样重要吗?”她开了口,缓缓的问着,“哪怕就是你明晓得前路会凶险无
比,可能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环着她的双臂紧了紧,然后徐仲宣垂下头去,望着简妍。
屋中虽然留有一盏烛火,可被绢纱的荷叶锦鲤图屏风一挡,到了这帐子里,依然还是昏暗的。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昏暗中,徐仲宣依然能望见简妍湿漉漉的一双眼。
她估摸着是有些想哭了。
只是权势怎么会不重要呢?他们两个人之间这几年里受的那些磨难,不都是因着他手中权势不够重的缘故么?不然他们早就是成亲了,且又何必要简妍受了这样多的罪。
纵然是简妍不说,可徐仲宣也晓得,聂青娘的事,简妍心中永远都是愧疚的。多少次的深夜时,他听得简妍在梦中痛哭,叫着娘,说着一切都是她的错。
可这些原本就不该是她承受的。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低声的说着:“嗯,很重要。”
简妍便叹了一口气。
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如何会不晓得他的心思?
当年周元正的事,长公主和太后意欲让她远嫁西北的事,想必是让徐仲宣心中很是震动的,不然他虽然是看重权势,但也不至于如现下这般,几乎都到了有些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于是她想了想,然后便轻声的说着:“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r;家有兽夫。
在简妍的心中看来,权势二字纵然再好,可那也是不值得拿自己的命去拼的。
徐仲宣晓得简妍是真的着急了。他俯首,在她的脸颊边轻吻了一下,随后便低声的说道:“你不用担心,对这一切我自然是早有安排的。”
“什么安排?”简妍厉声的问着,“现任的皇帝登基才几年?又正值壮年,指望他现下就能自己死了?便是他真的现下就死了,可老话儿也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现下不就是替着皇帝清理上任皇帝手里的臣子?难保到时你就不是被人清理的那一批。所以徐仲宣,你倒是来告诉我,你有什么安排?又到底安排了些什么?”
徐仲宣沉吟了片刻,想来是在想这样的事到底要不要对简妍说。
他并不想简妍卷入到这些事情里面来。他觉得她就该在他的庇护之下,每天高高兴兴的做着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好了。
但他见简妍神情严峻,望着他的目光更是带了严厉之色,所以最后到底还是低声的说着:“你也晓得,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郑华素来便与我交好,宫中的宦官,哪一个不听他的话?皇上虽然正值壮年,但人吃五谷杂粮,哪里会有不生病的?但凡只要嘱咐了御药房的小太监在他的药材里面多添了几样,或是减了几样,他便能一直病着。又或者在饮食里不拘的加了些什么,到最后总归是能弄得他一直缠绵病榻。然后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了,他自然是可以崩了,到时但凡只要我们牢牢的控住了风声,外人也不会过多怀疑的。至于新帝,皇上的几位皇子现下都是年纪不大的。便是有着皇后在,但一来老祖宗的规矩,内宫妇人不得干政,二来,幼子寡母,我身为内阁首辅,内又有郑华相助于我,最是好操纵他们的了。到时纵然坐在皇座上的是皇帝,可背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简妍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果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面上好歹是能堵住天下之人悠悠众口的。
“可是你当其他的朝臣都是瞎的吗?那些御史逮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会往死里参,你这样的,弹劾的章奏估摸着都能装满一整间大殿了吧?还是你想着,谁敢弹劾你你就杀了谁?到时重典之下,就没人再敢说你什么了?可是徐仲宣,小皇帝他终究是会有长大,想自己亲政的那一日,到时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