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素来乐观开朗的官长铭有好一阵郁郁欢,他终日唉声叹气,弋之问起缘故,他就说自己失恋。
言二说他那算哪门子的恋,人鬼未了吗?
官长铭不服气,反驳说自己和梦中美人是千古绝恋。他还要引经据典,把自己比喻成柳梦梅,言二立即说他哪是柳梦梅,明明是天可怜见杜丽娘,梦中生爱,执不悔。
这转突如其来,官长铭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又去搂着弋之,长吁短叹哀悼自己逝去的青春和爱。
弋之不适应失恋的人,一开始还想方设法逗官长铭开心,后来发现安是没用的,这些感充沛的人往往沉醉于感本身,而非某一人某一物。
言二说,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自怨自艾的人。
江滨女骨的事在县城里闹哄哄传了一阵,没过多久就无人问津。有天房车停在公园,言二望着岸边繁盛的水草,问弋之,“水鬼既然离开了水底,还会跟着自己的尸骨一起埋进地下吗?”
弋之摇头,“不会,她离开了。”
“去哪?”言二随口说,“阴曹地府吗?”
“没,她还在这座城市里。”弋之想了想,拧起秀气的眉,“她应该是去找害她的人复仇了。”
言二放下手中花剪,赶紧瞄了眼官长铭。
弋之明白他的意,低声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
言二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他重新握起花剪,刚要抽出一支玫瑰修剪杂叶,就见弋之辫子松散,发尾的蝴蝶结也抽出了细丝,他咔嚓剪下一朵玫瑰,留下稍短的花枝,对弋之招手道:“你坐过来,我帮你重新编辫子。”
弋之听话地搬着凳子坐到言二身前,笑道:“我有看见新的辫子,你帮我编好不好?”
言二擦了擦手,“哪个?”
弋之兴高采烈捧来官长铭的,在照片里找到一张女孩头像,“就这个。”
言二只瞥一眼,吓得立即退出照片。
那图片上是一个身穿粉红护士服的青春美 ,脖子上挂着黄的听诊器,前显赫,她食指抵着嘴唇微微偏过脑袋,正是头上的辫子吸引了弋之的注意力。
弋之看不懂日语和英语,因此照片上显赫的“”和“セクシーな”都没入她的眼,只让言二暗中咬牙,恨不得一平板砸晕那个熏心的官长铭。
“弋之,官长铭的电脑和你以后不要用了,我给你买个新的,你用自己的。”
“为什么?”
言二尽量冷静观,“官长铭的贴身物件都有毒,容易传染弱智和低能。”
他不敢保证弋之再用官长铭的电脑,下次会不会点开什么可怕视频,弋之看着就小,又是古时候来的,言二实在于心不忍。
为转移话题,言二用搜索辫子的教程,让弋之举着,他照图片打散弋之的头发,先试了几次,然后握住她柔顺的黑发,有条不紊地编起来。
“弋之,”言二问,“人死后,是不是都会变成鬼?”
“不是,人有三魂七魄,一般人死后,天魂归天,地魂往地府,人魂徘徊在人世,慢慢消散。”弋之解释,“如果生前有强烈执念,妖鬼就会诞生,执念越强烈,诞生的妖鬼越厉害。”
“什么是执念?”
“执念么?”弋之拿指头敲敲下巴,“应该就是爱恨吧。”
言二沉片刻,“妖魔鬼怪也有爱恨吗?”
“会啊,爱恨变成执念,促使它们成为妖魔鬼怪,”弋之说,“对于长生不老的妖怪和已经再无 的鬼而言,爱恨会被无限延长,又成为更长久的执念。什么因结什么果,这本来就是自然法则。”
“会有无执念的妖鬼吗?”
“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吧。如果没有执念,左右不过一世,存在后消失,进入新的轮回,自由自在,又何必浪在时间长河里,来来去去,无聊又琐屑。”
“那你呢?”言二编的是蝎子辫,最后扎上皮筋,他伸手想去拿桌上的玫瑰花,嘴里同时问,“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弋之想了想,笑道,“我想找到我父母的转世。”
言二上回就想问,弋之的前身是一朵花,花也有父母吗?
弋之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笑道:“我是我父亲摘下后亲手别在我母亲鬓角的花,他们没有生下我,但我把他们当成了父母,因为他们是我见过最相爱的人,他们一世姻缘未尽,我想让他们再续姻缘,至少幸福一世。”
言二的手顿住,“这就是你一直想做的事?”
“对呀!”弋之笑眯眯地仰起脸。
言二的手摸到那朵玫瑰,犹豫后又缩回来,若无其事拍拍弋之的肩,“大功告成。”
弋之跳起来,兴高采烈跑去照镜子。
言二看向桌上事先剪好的玫瑰花,他最的想法只是玫瑰鲜娇红很衬弋之的肤,可现在辫子编好,他却不敢为她别花了。
一朵成了妖的花。
一朵爱成遗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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