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儿上了心,便能瞧出痕迹。
裴嫤原还没觉察,自墨竹说起卢婆子后,她这才发现,这几日不论她到哪儿,总能着这老婆子。见了她的面,只腆了脸笑,也不言语。
瞧着模样,这是在跟她打招呼呢。
裴嫤心里虽厌烦她,面上却不动,只做了似有若无的笑脸,让她自个儿心里琢磨去。
那日晚间,严姑姑便领着人到了院子。
裴嫤那会正在翻看赵澜送来的那本书,屋里灯火倒是亮堂。两人进了堂屋,裴嫤打眼看去,是个二十五六的人。一身官绿的湖绸褙子,梳着圆髻,容寻常,一双弯弯的眼睛却带着笑意。
看着,便是个十分和善的。
见了裴嫤打量,立时便上前恭敬行礼,完了便垂首立在一旁,主子不发话,一声儿也不吭,可见是十分守礼的。
裴嫤瞧着,这样的人才放到了庄子上,倒是有些可惜。
一时又想起自己的事儿,这才温声道:“这些时日,辛苦甄娘子了。”严姑姑与她说起过,这女子夫家姓甄。
便见那甄娘子忙摆了手,“姑娘这样说,可不折煞奴婢。原就放到了庄子上,不过捎带手的事儿。且姑娘厚待,便是奴婢家中也得了好。家里都感激姑娘呢。”
裴嫤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严姑姑。
严姑姑会意,便说道:“甄娘子家中也艰难,之所以择了她,一是她十分可靠,再也是为着她家中能松快些。”
“原是这样。”裴嫤点点头,温声问道:“甄娘子家中有什么为难的,可能与我说说。但凡能帮上手的,我一定尽力。”
那甄娘子本是为着照看高家的差事而来,却没想到,到了主子跟前,差事还未过问,反倒先问起她家中艰难。眼眶便有些泛红,心里更是十分感激。
方才那股子利落也隐去不少,实是家中难过。
“奴婢虽是家生子,老子娘却不是府中得力的。我家那人原是邻居,自小与奴婢也算是青梅竹马。头年前奴婢放了出来,嫁进了甄家。公公早年间便故世了,婆婆坏了眼睛也早就卸了差使。家中原本还有个小叔子,上旬跟着大管事去放账,上翻了马车摔坏了。虽说差使还留着,大管事也给了些银子,可看病吃药的,又没了进项……。”
“你男人呢?”裴嫤听到这里,不问道。
甄娘子闻言,脸上露出些笑意,可见日子虽艰难,总是有些温存,“我家那个,是憨人一个。早年间倒是跟着庄子上的管事学着管事儿,可着实太笨,叫人又送了回来。如今这把岁数了,不过跟着买办跑儿扛活,月钱还不如我当丫头时多呢。年头上本打算寻个娘的活计,可家中实在走不开,又舍不得孩子……。”
“确实不易。”裴嫤闻言跟着唏嘘,指了墨竹去开钱匣子。
甄娘子听了忙摆手,急声道:“姑娘这样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姑娘给了这差事,已是天大的恩惠,奴婢家中好过许多,再不敢得陇望蜀。”
裴嫤一听,笑了起来:“不知道你竟还是个识文断字的!”想了想又道:“你既这么说了,这一回就罢了。只你家中有孩儿,便赏个玩意儿,给孩子戴吧。”
一边说着,还是让墨竹开了箱笼,拿出一小巧的金锁片并一对儿小金镯子。这些都是早就备好了的,预备着出门做瞧孩子用的。
甄娘子千恩万谢的接了过来,又红了脸道:“奴婢哪里就识文断字了,这些日子往高家里去,那高川确是个识字的。有些话,便是跟着那孩子学的。”
裴嫤听她终是说到了高家,又想起高秀的话,心里对这个高川倒更是高看了几分。她看向严姑姑,那边冲她点了点头。
“听闻姑娘想见见高家大弟,今日便领了他过来。”甄娘子也是个伶俐人,立时便说道,又紧着追了一句:“这孩子与他哥哥不同,平日里瞧着有些木讷,是个认死理的,人呢却是个聪明的。”
裴嫤听着,见甄娘子这会儿没口的夸赞高川,心里对高川更添几分信心,“如今人在哪儿?”
严姑姑见她愿见高川,便应声道:“如今在二门的门房那里。现下时候不早了,不便领进来,明日叫他来给姑娘磕头。”
此时各院房都点了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确实不便在院子里见下仆。虽说高川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可还是谨慎点好。
裴嫤原本打算一早就见见高川,能了了心头之事,却没想着,早起将将梳洗完,随心阁那边便来了小丫头传话儿。说是今儿个四月节,侯爷要跟着皇上去城外迎夏,一家子只能一早儿聚着过节,两房都去随心阁那里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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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都递过来了,裴嫤只能先将高川的事儿放在后头,领了墨竹去随心阁用早膳。
四月节便是立夏,太夫人容氏原是江浙人氏,那边儿习俗繁复,是个节气都当做大日子,比得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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