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无常 第二章（1/2）

【1】

郭松林长子郭祥气急败坏，找到姨夫刘玉林，说：＂我爹收置的几万两货，我竟然找不到一个买主。大小贩子一听姓郭的都敬而远之，不知是何道理。＂刘玉林沉吟道：＂这，也许是好事儿。行情烂成这样儿，又不等钱用，着什么急呢。＂

郭祥：＂不会是我爹得罪了什么人物，人家传出了什么狠话儿，让人人都顾忌了吧。＂刘玉林说：＂什么话？荒唐，可笑，你这煞有介事的。＂

郭祥：＂有传言，说我爹和几个民兵抽了有毒的烟，才死的死、病的病。贩子会不会信了传言，以为我家的货都有毒？＂刘玉林道：＂混帐话，什么烟能把人毒死，卖给刘镇华当武器，还能受到表彰呢。再说，你爹根本不抽大烟。让你困惑事儿，去和你爷爷、你叔叔商议，最妥了。＂

郭祥离开了。刘玉林妻子问：＂无人问津了，人走茶凉的，我不信了：这认货的还认人哩。倒底怎么回事呢？＂刘玉林说：＂你姐夫活着，到现在，他也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他家田地出产的，早销净了，这几万两听了声儿，其实杂七杂八哩，有各租户以烟代租交纳的，有向佃户征购来的，还有民团辑私收缴的，还有代征这税那费，以烟代钱的，郭老爷子把烟都截留了，这样的烟，质量能好了吗？越是便宜的时侯，贩子越挑剔，郭老爷子能不懂得。好烟都卖不上价儿，他家那几万两想要卖多高？客商明知进了郭家门儿，十有**谈不拢，还怕惹得主人家不高兴，图了什么呢。我去了，我说七两一块钱，你姐不啐我唾沫才怪呢，既使七两一块钱收，我恐怕也得赔呢。＂

刘玉林妻子道：＂怎么能贱成这样儿呢。＂刘玉林：＂所以说等着么，总有贵的时侯。现在就是出不去，这么乱，贩子也把命看得值钱呢。等镇嵩军和国民军不打了，兴许情况就能好起来。＂

管家慌急来禀，告诉刘玉林，说：＂出事了出事了。郭祥硬拉了一个烟客，逼人家看货，要割了那人的眼皮儿，让那人瞪大眼，逼着他出价还价儿。＂刘玉林道：＂早知道了。那个岭南客，受辱活该，到处乱讲，直吧咱岭北人嘲笑挖苦，说咱，人不济、货色差。那郭家的是非，仍然用不着我出头，我也管不了。＂

郭松林三弟郭杰，前往岭南接洽生易，途中遭袭，丢了两百担粮食不提，郭杰右眼的眼皮还被匪徒割伤了。郭家上下惊慌失措，力邀刘玉林议事，刘玉林去了，说：＂我打听了，先前得罪的那主儿，不仅是个烟客，还是个兵痞子。人家到岭北碰瓷了，咱怕是着了人家的道儿，现在人家仍然不依不饶，咱么，还是能忍则忍，忍了这一回，这一回忍到底。请马立广出头调解吧，幸许五十两黄金能把摆平。这是我的意见。＂郭祥愤然道：＂放屁。让他赔咱一百两，还有的商量。＂刘玉林便道：＂就当我没说话，我也没有好主意。＂

夜里，静乐镇轰隆轰隆几声炸响，有的人惊醒了，不敢出到外面去，有的主儿把家丁叫着，到街上探看究竟。郭松林府中，有人丢了几颗手雷，爆炸声惊天动地，所幸没有伤着人。连成已是副镇长了，代行镇长之职，仍兼任民团团长。郭祥亲自请来连成，向连成讨主意，连成说：＂你姨夫的主意，就是我的主意。忍一时都不能忍，你哪会有雄心？将来加倍讨还的雄心，半点也无。＂郭老爷子思忖了一会，说：＂和谈和谈，吃亏认了，明天请马立广。＂连成道：＂用不着请马立广，只要不吃眼前亏，刘玉林就有办法调停。＂

【2】

杨秀林回到家中，见到母亲，母亲急切地问道：＂慧儿和孩子，有消息吗？都说西安城里没粮食吃了。＂杨秀林说：＂没人能进了城去，谁能知道，谁说的？烧香拜佛，信命吧。＂把一个包裹交给母亲，道：＂你把攒着，慧儿和娃能躲过这一难，会用到这钱。别对人说，说我回来过。＂

母亲：＂不去店里，见一见你爹呀。＂杨秀林说：＂我不想听他唠叨。我爹头脑犯浑，为几个小钱，敢和帮会往来，真是命都不要了。他差点儿把我卖给阎王爷，他都不知道。和他也别提，说我回来过。＂

杨秀林、许自明、卫东有，各骑一匹骠壮的马，护送着两辆轿车，昼夜兼行。这日，望见了道台山，杨秀林示意停下。杨秀林把安怀玉叫到马前，说：＂离你家不到二十里了，咱这就分别了。往后，和人说事儿，不要提我几个。＂杨秀林刚要打马离开，安怀玉嚷道：＂给我姐夫报仇，记得叫上我。＂杨秀林勒马回头，正色言道：＂人家不杀妻小，不杀你，恩怨分明的。你姐夫虽然是我义兄，可是，我也认为他自己惹祸上身了，行事主张不该太偏激，不该涉足同兴会太深，还给龙兴帮招来了祸端。你姐夫，与帮会的纠葛，我和许自明不是不清楚。要是你对你姐夫心怀感恩，就以他的妻儿为念吧，回去，善待你姐和你的外甥。好之为之吧。＂

刘旭进来报称，镇公所外面有个汉子求见，＂还说，只见你一人。＂连成从抽屉里拿出枪，检查了一下，说：＂这里就是我，带他进来，让别人回避。＂

许自明进了办公室，闭上门，一转身摘下草帽，笑道：＂当上镇长了？该不该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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