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立川来到五弟马立新房间里，马立新坐在椅子上看书。马立川道：＂咱妈说，你向咱爹顶嘴呢，为了啥事？＂马立新一笑，说：＂咱爹嫌我不能干，说我警察学校出来一年多了还是个普通警员。＂马立川也笑了，问：＂咋还是个普通警员哩。＂
马立新说：＂我宁愿在太平盛世做一辈子普通职员，也不要在这乱世当个大官儿。这还是人间呀，连警察回家销假还得有人护送，十里之外的不允许独自上路。没有电话，没法儿安排家丁接我，我寻思着养几只信鸽。＂
马立川说：＂当个警察也这么不容易呀。＂马立新说：＂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我干警察是把职业当成了一种防卫方式，你看现在有几个钱儿的人都雇人雇枪守护家院哩，穷人干苦活儿受累富人担惊受怕也不轻松。＂马立川被逗乐，呵呵笑。
马立新问：＂二哥，世界上最好的狙击步枪有效射程能达到八百米吗？＂马立川：＂普通步枪也有能达到的，何况狙击步枪。射击手也有天才，不管干什么都是具有天份的人经过训练之后干得特别好。问这干什么。＂
马立新说：＂打死宋天运那天有好多疑点，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疑问，也许别人也和我一样把疑问藏在心里面。＂马立川道：＂这样就好，你是个普通警员凑数儿的，不要卖弄你比别人聪明。可以和我说一说。＂
马立新：＂我不知道情报的来源和内容，只是配合警备队防范一次未明＇暴动＇，未明是指有发生的迹象但是还没有发生。但恐事态变得严重，国民军一个连驰援。我们到达预定的石塔坡会合，留十几个警备队的人站在路口查询过路的行人，其余的都在四周寻找掩体隐蔽。刘孟的一队人马过来了，长袍短褂老的少的一点儿也不齐整，有一个背枪的汉子竟和一个放羊的老汉边走边说话，好象路上碰到亲戚了。刘孟宋天运骑马走在队伍中间，他们打出的横幅标语挺吓人的，什么＇歃血为盟讨伐逆贼＇，＇誓死拥护刘镇华＇，这些人滑稽哩，不象去帮刘镇华打仗的，倒象去拍刘镇华马屁的。警备队上前阻挡盘问，把枪一端，那队伍停下了里边有枪的也把枪端了起来，刘孟愣住了不知如何应对，警备队的人也紧张了，大喊＇把枪放下把枪放下＇，那群人里面有个见过世面的大秀才吧，那秀才振臂高呼口号，人群就跟着喊口号示威，警备队小头目朝天鸣枪示警，那秀才更加斗志昂扬了举着小旗向前走，别人也雄赳赳地跟着向前，警备队那几个慌乱了，都向后退，后面后退的绊倒了仰面朝天，还没起来呢前面那个人退着又被倒在地上的人绊倒了，惹得刘孟的人笑傻了，刘孟的人笑着还不够开心还向天开枪庆贺，宋明运笑得从马上摔到地上了，更让人开心得忍不住，连我们这些埋伏的人都吃吃发笑，刘孟朝天开枪说＇不要笑了，住口，住口。＇忽然都不笑了，就见宋天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淌出了一滩血远处看不见。刘孟突然大为愤怒，喊道：＇给我打打打……＇，举着盒子枪朝前连开几枪，打得路上的警备队四下逃窜，人群里真有听话的人向前冲着还胡乱开枪，这时埋伏的国民军就开了几枪，一枪放倒一个放倒了几个一群人就都傻了眼，国民军命令缴枪投降，除了死了的就都乖乖儿举手投降了。报告上本来想说，宋天运骑在马上被自己人胡乱开枪误杀，查出了传单文件之后就改口了，直指镇压了一场暴乱，头目宋天运被当场击毙。我一点也不认为宋天运属于误杀，枪子儿从后背打进去的方向是微微向下的，我回想一里多远那个土岗的高度……，算了。只有我接近尸体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枪洞。弹头没有射穿，大概停留在心脏里了。也许国民军在那土岗上也埋伏了人。＂
马立川琢磨着，问：＂还有……啥疑点。＂宋立新：＂局里早就收到密报了，也监视了刘孟的动向，观察报告也不对底层警员保密，大家都以为刘孟虚张声势，刘孟怎么招集人怎么开会宣传怎么训练闹出了不少笑话，都当乐子来说。但是那天都避而不谈了，早晚实弹训练处处加强了警戒严阵以待似的，大概长官们下决心不观望不做两面派了吧。警局里有刘孟的亲戚，那几天让他销假去了，现在想来就象演戏一样，前面故意儿纵容麻痹刘孟，等刘孟把支持刘镇华的乡绅招集得差不多了才一网打尽。不管怎样，国民军还是法定的统治者么。刘孟缴械后，国民军让县里宽大为怀自行处理，参加了的上了名单的谁家不急着打点疏通？又捞到油水了。抄没宋天运的家，这个决定出于国民军＇严惩帮凶，惩一儆佰＇的指示，好象宋天运是提前商量选定的那个目标。＂
马立川说：＂战时会有特别法令，不知这一回特别规定了什么。总之，处置这样的事件要谨慎稳妥，纵容了怕酿成大患，严厉镇压又怕激起更大的民变。严惩帮凶这一招挺管用，现在谁想造国民军的反，没有人敢响应敢追随了，看那宋天运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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